今天晚上終於跟藍先生碰面了。
在中國敦化南路(詳情請洽夏潮聯合會網址)的藍先生的小辦公室裡。
約莫半個小時。
各位,統派的大炮是不會吃人的。
我沒有被五馬分屍,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寫日記就是例證。
不過一定要加一個但書:他還沒過看我的論文。
就靜待未知的未來的到來吧。
我相信會有那一天,我很期待,不管會是什麼樣子。
要從好久好久以前說起。
我是到這個月才開始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的。
低糜情緒從口考結束後,大張旗鼓了三個月。
其實就跟我對痘痘的態度一樣:之前看到就非常沮喪,覺得這張臉非常討厭,洗完澡症狀最明顯,很想把臉刮花。現在痘痘還在,但是有去看醫生,有擦藥,也打算開始調整作息,早點睡覺,想要趕快治好。
之前始終覺得自己很沒用,罵歸罵,最後還是因為現實妥協了。
不想說,也不想面對,這裡變成最大的壓力源,想逃又逃不了。痘痘長滿臉,每天過的很不開心。
我知道我要拿一本論文給二號張,老師星期二下午都會來上課,但是我每次都會避開,有意或無意,遠遠的看到老師就從另一邊閃掉。
原因是:我沒辦法回答現在在做什麼這個問題。
沒什麼好說的,只是一個混吃混喝,妥協又沒用的小螺絲釘而已。
直到野草莓出現。
我突然發現,兒女私情一點也不重要,國家快滅亡了,我還在傷春悲秋實在不應該。
(雖然聽見的人都會覺得很好笑,但是我是真心這麼認為的。)
野草莓讓我頓悟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應該去做。萎靡病因此痊癒。
雖然有時還是會塞進牛角尖,對於每日每日溜溜球一樣的行徑感覺迷惘。但是開始會告訴自己,做人要知足。
我必須要看更遠的地方。
於是在生日那週終於可以把論文給老師了。老師問了,我也就答了。
這跟藍先生什麼關係?
我覺得自己是跟現實妥協的人,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。
剛開始覺得自己應該要印一本最完美的論文給他,後來就這麼拖著拖著。到可以接受和面對,也就是這個月了。
本來打算生日那天去見他,但是時間碰不到,只好等他回國,預估一天緩衝期後,昨天鼓起勇氣撥電話給他,於是今天就見面了。
好。以上是前言。
接下來說今天發生的事。
中午到夏潮時,才接到藍先生的電話,說他中午不能到,因為熱水器壞掉要修,所以改約傍晚。
(各位,統派的大炮家裡也是有熱水器的,而且他也是要等人家來修熱水器的。)
夏潮的小姐在我進門後就說,好像看過我。
(我是今天才第一次踏進中國的領域,天曉得她在哪裡看過我了。)
一波三折。
中午過去的路上不會緊張。反倒是晚上從臥龍街走過去的時候開始緊張了起來。坐在夏潮裡面,開始擔心我跟他約的夏潮應該是同一個吧,我應該沒有跑錯地方吧,五點半了,他還沒到,會不會我跑錯了?
於是撥電話,藍先生說他快到了。
所以他就到了。
一個男生過來說,你要找藍先生吧,他在裡面。
(他在左邊的工作人員區,當時我在右邊的公共區域裡,給要去祖國唸書的人辦手續的地方。)
所以我就進去了。然後就看到藍先生,點頭,他說要先修個稿子,請我先到裡面坐,中午的那位小姐一邊帶我進去旁邊藍先生的房間裡,一邊說不好意思很亂因為他們都會把東西放到裡面。
房間很小,可是視野不錯,窗外就是閃閃發亮的敦化南路。窗戶開著,外面的冷風一陣一陣。地上有一個箱子寫著"蘇姐照片",裡面應該是蘇慶黎的照片吧。架上有cama咖啡的杯套,所以我很久以前那次看到的應該是他沒錯。
藍先生進來後的第一句話是:我好像有看過你。我是在哪裡看過你的?接著說你沒有參加過夏潮的營隊嗎?
我說沒有,我只有去樂生聽演講。
藍先生便說那我應該是在樂生看過你。
(見鬼了夏潮的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真的是那次嗎?我那天明明藏的很好阿,又沒有舉手發問,雖然真的很想。到底是哪個鬼跟我長的很像?)
然後藍先生問的第二句話是:我可以抽菸嗎?不好意思我是老菸槍。
我說沒關係,他便去外面尋覓煙灰缸。
他拎著煙灰缸進來之後,我就把論文給他了。以下條列敘述:
1) 關於藍先生:
氣色看來不錯。不像cama那次潦倒,也不像樂生那次超級大鬍子。
菸癮依然很重,談話間他就抽完了兩根。
2) 關於老師:
吳阿人和游阿冠阿,那我一定被罵慘了(笑)。
還有陳阿明和陳阿忠阿,(笑),這些人一起,很有趣。
吳阿人的那篇論文我有看過。
游阿冠我認識阿。大概知道他們的想法是怎樣的。
陳阿忠那篇寫我的書評,我就跟他說,你到底是要罵我還是要稱讚我?
像張阿憲他說我文筆很好,言下之意就是說我寫的東西不是歷史。
3) 關於論文:
他:這個題目是老師給的嗎?
我:是因為我對戰後初期有興趣,所以跟吳老師討論以後,老師告訴我很多相關的研究,我去借書來看,覺得藍先生的書很好看,所以才決定要做這個。
他:不好寫吧,寫這個應該很辛苦。
我:其實不會,雖然不好寫,可是因為是我喜歡的東西,所以還蠻有趣的。我是當成故事在看,就是這些人的生命故事。想把它寫好。
他:這個就是這樣,要批判我或是要捧我都不好寫,可能都會得罪,被打壓。工作可能會不好找。
我:我無所謂。這個是自己的興趣。
他:不過也還好,你的老師是吳阿人跟游阿冠。
我:工作跟老師沒有關係。是我自己要處理。
他:你現在是在哪裡?你是說當助教嗎?
我:不是。是助理。想說先暫時做,再想想看以後要做什麼。
他:這個論文有打算要出版嗎?
我:應該是沒有,出版也是要看有沒有機會。
他:現在出版也沒市場了。你做這個其實應該要自己有過訪談經驗會比較好。
我:我前陣子有參加過真相與和解促進會的訪談。
他:就是吳阿德的那個嗎?
我:對,就是有訪問幾個前輩這樣。
我是真的無所謂。對就是對,不對就是不對。
但是我沒想到他知道這本論文的麻煩點是什麼,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。
其實在訪談的時候一直在想。幸好是寫完才出現這個訪談計畫,否則論文可能會寫不出來。
那些問題其實很容易就會出現。我有資格去指責別人嗎?
4) 關於過程:
也許是之前聽太多負面的說法,也許是他今天心情好。
我覺得他很客氣--不是虛偽的那種客氣--所以我也都很直接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。
(除了我論文裡批判的部份。)
(差點脫口而出我的相對論這件事情,馬上就吞回去,不然結論就變成自打嘴巴。其實我還是不知道,面對他,我應該要踩的立場是什麼。)
談話中也沒有冷場。
他說對以往所做的訪談的看法、對歷史的看法、對其他各家訪談作品的看法、對民進黨的二二八的看法、對自己作品是文學或是歷史的看法。
好熟悉,看過的文字就這樣站在我面前波波波的立體了起來。
雖然沒看過論文,不過因為封面的兩個名字,他假設了我的立場,他也表達許多他的想法。我想也許是"我"的問題,在提到對盧兆麟等受訪者的意見時,針對我的問題,他解釋的比較詳細。不把話說死。
立場雖然很硬,但是我當下沒有任何不愉快的壓迫感。
有些理解不同,我沒有反駁什麼,大多就是他講,我順著他的話接,或是問別的問題。
(想法是相同的,沒有任何改變。是我預習過的原因嗎?還是第一次見面的關係?為什麼文字會如此的炮火隆隆使人不快?)
言談間我覺得,他應該是不討厭我這樣的舉動(冒昧的送論文)。
氣氛很平和。
我覺得他講的蠻開心的。
我帶了我的藤纏樹去請他簽名。
他:我的字不好看。
我:不會啦,我有看過,藍先生的字就是比較瘦瘦的這樣。
書拿出來,靠近桌子邊。他看到書上面的貼貼樂。
他:挖你看的那麼仔細喔。
我:沒有啦,我想說要給藍先生簽名,要帶一本比較乾淨的比較好。
(這是真的,其他本非常的亂,貼貼樂一大堆,被畫的亂七八糟。而且我擔心被他看見書上的問號,所以選一本比較乾淨的。)
我:藍先生現在在做什麼,還有在做訪談嗎?
他:已經很久沒做了。
我:那藍先生在寫小說嗎?不是有一個好像得獎的,好像說要以台北為主題的小說?
他:還在寫,本來是想明年寫完初稿的。
然後他說了小說大概構想。也與歷史相關,這次要以師大為場景,寫四六事件。
我:這樣寫法是不是有點類似藤纏樹那樣子嗎?
然後他倒了更多東西出來,說有些類似,不過略有不同,女主角如何云云,而且會有統獨對話。
藍先生說卓阿華的論文你有看過嗎?剛好在你前一天他也跟我聯絡。
(當然囉,剛開始嚇死了,下載之後才比較安心。因為我們的處理範圍不同。)
還有東華和彰師大的學生說要寫他。我問東華那個是不是須阿蔚的學生,他說是。那彰師大的那個應該是台文所的吧,他說對,是徐阿慧的學生,有見過一次面,不過不清楚這個學生要做什麼。
最後還聊到我住哪邊。他說他常到師大一帶,大約每學期會來演講一次,明年可能是三四月,確定日期後再通知我。我說我會去。
他說有時也會去游泳。
(各位,統派的大炮是會游泳的,而且會在師大游泳池出沒。)
離開的時候,夏潮已經沒人了。
他送我到門口。
以上。
想起昨天晚上。
以前我不想面對,因為那樣的作為會給我壓迫感。
現在我已經可以抬頭挺胸對著滿屋子小狗說我的話。
你是什麼人?哼哼,我才不怕你。
想起好幾年前。
第一次去找老師,緊張發抖,連話都說不太出來。
從來也沒想過今天可以這樣子跟藍先生對談。
於是我知道,現在的自己是這個樣子。
我很高興我有唸這四年,寫這本論文,遇見這些人。
所以才有現在的我。
我很感謝。
ps 跟這篇有點相關又有點不相關的,這是12/17的日記:
http://cutelamb1211.spaces.live.com/blog/cns!80402B98F443808E!2851.entry
- Dec 18 Thu 2008 20:10
敬請期待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